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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不太方便吧？”
“怎麽會？”
淩池最終還是接受了皇太子的建議，更換了他帶來的寬松衣物。
蘭斯洛特應該已經根據他的情況聯系了醫生，或許他都不需要等回到帝都星，肚子裏那個來路不明的崽就沒了。
所以他有足夠的耐心等醫生先確定完情況。
只是淩池沒想到，星艦赫爾墨斯還沒正式駛入帝國的星域，駐守南陲星域的星艦狄俄倪索斯就跟他們先碰上了頭。
此時，首席指揮官淩池懷孕且被拍賣的消息還沒有在帝國大範圍的散播開來，但等狄俄倪索斯上的最高指揮官進入了赫爾墨斯，看見星艦上的實際情況，那就不好說了。
默蘭斯直接拒絕了星艦狄俄倪索斯發來的指揮官集會交流申請。
他正單獨坐在審訊室的核心監控室內，眼前播放的赫然是淩池十分標準的睡姿。
但默蘭斯很清楚，淩池應該沒睡，至少沒進入深度睡眠。
否則他不可能保持這麽標準的睡姿。
“滴。”
一條簡訊被傳到了默蘭斯的終端。
【殿下，您為什麽要拒絕我接軌赫爾墨斯，召集兩星艦指揮官在赫爾墨斯集會的請求？】
署名是耶羽。
南陲星域的星域總指揮官，菲爾落斯星系及其附屬星系大公的指定繼承人。
不過，最關鍵的並不是他的大公身份，而是他手中掌握的雄厚能源資產。
菲爾洛斯星系跟帝國的絕大多數貴族封地星系不同，並不在南陲星域，而在西夜星域。
默蘭斯沒有立刻回覆耶羽的消息，只是盯著淩池的睡顏，在出神了幾秒後，最終給耶羽回覆到：
【狄俄倪索斯上應該有菲爾洛斯的特產金桃娘甜酒吧？或許耶閣下並不介意請我喝一杯？】
耶羽的回覆很快。
【當然，在下會在狄俄倪索斯的小會議室恭候殿下。】
得到回覆的默蘭斯眼眸微沈。
比起依靠封地的帝國老貴族，他果然還是更喜歡跟這些靠資本捧出來的新貴，因為他們比那些南陲星域的老貴族，更懂得審時度勢。
想到這裏，默蘭斯關閉終端，優雅地起身，伸出手，任由指尖淺淺地擾動了眼前淩池的睡顏影像。
淩池像童話裏的小仙女撒落的靈塵似的，影像被揉碎在了默蘭斯的掌心。
“乖乖等我回來。”
……
雙眼緊閉的淩池突然驚醒。
不知道為什麽，他夢見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人體實驗畫面，他看不清實驗體的臉，但能隱約判斷對方的年紀，大約在十歲以下五歲以上。
皮膚切除再生，精神承受極限測試……甚至直接對活著的廢棄實驗體進行焚毀處理。
他怎麽會夢到這種東西？
淩池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緩慢地在自己的小床上坐起。
他瞥了一眼頭頂模擬囚室氣窗的光亮，大致判斷自己淺眠了五個小時。
在判斷出時間的同時，淩池起身，用比較快的速度，來回在囚室內轉悠了一圈。
微微汗濕的額頭沒有感覺到異常的氣流風。
淩池基本能夠確定，此時正在監控自己的那個監控，應該沒有人在盯著。
所以他在緩了一口氣之後，就踩著床，輕輕敲了敲在假氣窗上方的通氣口。
這艘星艦畢竟是能被他的心腹們借出來接他用的星艦，只要皇衛隊的人沒有時刻盯著，皇帝沒下AI監察令，他就有活動的空間。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帝國幾百年的歷史上，就沒哪位皇帝給自己的首席指揮官下過AI監察令。
基本下的都是格殺令。
在敲窗後的第三分鐘，蘭斯洛特就順著通氣口爬進了不算小的囚室。
看起來十分的熟練。
“長官！您受苦了！”
蘭斯洛特的懷裏還抱著四五管營養液，就要掏出微型醫療儀給淩池檢查身體。
皇太子那麽心狠手辣的人，還嚴重厭A的O，長官單獨跟他在一個審訊室裏，肯定遭受了非人的對待！
淩池在意識到蘭斯洛特拿來的是營養液時，整個人幾乎條件反射地幹嘔了一下。
蘭斯洛特見狀，眼淚頓時湧到了眼前。
長官多堅毅的A啊！
居然被皇太子害得連自己最喜歡的營養液都不喜歡了！
至於皇太子是怎麽害長官變成這樣的，不重要，反正怪皇太子就對了。
他們整個指揮部都被皇太子迫害得很慘，但又找不到任何證據，不止長官一個A這樣。
淩池緩了緩神，等他緩過神來的時候，蘭斯洛特已經收住了眼眶裏打轉的眼淚，一本正經地跟他匯報到：“耶羽來了，不過他沒能上我們的星艦。”
預料之中，極樂星每次拍賣都愛把事情鬧得很大。
聯盟那邊關於自己懷孕的消息應該已經滿天飛了，身為南陲星域的總指揮官，耶羽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但就在蘭斯洛特打算好好問問長官，接下來該怎麽圍堵消息，跟誰聯絡，避免他因為懷孕還有失蹤被拍賣的事實而被元老院質詢的時候。
淩池忽然間開了口：“能想辦法把耶羽弄到我們星艦上來嗎？”
蘭斯洛特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滯。
她沈思兩秒，回答到：“長官，雖然我們有很多人在赫爾墨斯上，但是……接下來我們還得橫穿南陲星域，把耶羽弄上來套他麻袋，這……不太好吧？”
淩池：“……”
不，他並不想套耶羽麻袋。
沒有得到淩池的反應，蘭斯洛特又發散思維到：“長、長官，把耶羽的肚子也搞大，這事光憑我們不太行，我們沒研究Alpha生子技術的技術人員，您還是放棄吧。”
淩池：“……”
啊這……
他自認為跟耶羽雖然對立，但應該是良性競爭，還沒到“我被迫害懷了個來路不明的崽，也得迫害你懷個崽”的程度。
淩池深吸了一口氣，才對蘭斯洛特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們直接放他上赫爾墨斯，讓他發現我懷孕失明的事，然後……”
強烈的惆悵感忽然籠罩了淩池。
他也沒想到，自己做出退役的決定，居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沒有光環，沒有劇烈鬥爭後雖敗猶榮的釋懷，沒有英雄垂暮壯烈的挽歌，更不是因為任何一個為國為民無可挽回的傷病……或許只是，他因為懷了個孩子被腺體異常影響，最終對指揮官的生涯感到無比倦怠了而已。
他看過南陲星域貴族們榮譽謀逆的堂皇嘴臉，見識過AI冷血到近乎恐怖的冰涼善意，殺過難以計數的東晝星盜……每一名能被稱得上傳奇的帝國首席指揮官腳下，都是累累的骸骨、淋漓的鮮血。
而當一名首席指揮官開始低頭審視自己腳下一路踏碎的屍山血海時，他的指揮生涯就已經完蛋了一半。
“……宣揚出去，這樣我的退役就是必然了。”
甚至還能當場撕毀跟公主的婚約。
淩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那麽的溫和平靜，但這句話落在蘭斯洛特的耳朵裏，卻絲毫不啻於殲星炮摧枯拉朽直直貫穿星艦的引擎核心。
蘭斯洛特從來都沒有想過，淩池會退役。
或者說，他會在不足五十歲還能被稱為青年的時候，突然選擇退役。
“我……我沒聽清楚，長官您剛剛是說要讓耶羽退役嗎？”
淩池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蘭斯洛特肩膀上華麗繁覆的高級指揮官金肩章，流光溢彩的金質流蘇頓時抖了抖，折射出熠熠的光芒。
“我已經不適合再繼續做指揮官了。”
很冷靜的肯定句。
蘭斯洛特不知所措地抱著懷裏的營養液：“可是……可是……”
淩池打斷了她的話。
“我的失明程度很嚴重，就算能匹配上合適的神經導盲設備，也沒辦法再繼續進行高強度的戰場指揮了。”
蘭斯洛特：“可……”
淩池收起了笑容：“最關鍵的是，我有一種預感，要是我繼續卷進帝國繼承人的鬥爭裏，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會是我的祭日了。”
蘭斯洛特：“皇帝陛下正值壯年……”
淩池的眼神淡然：“帝國歷史上沒有哪一位皇帝，是活到平安老死的。”
蘭斯洛特不說話了。
她是大貴族出身，還沒上學就得先跟著家庭教師學帝國史。
淩池：“我之所以先告訴你，我的這個決定，而不是告訴嵩星，是因為我相信你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
無論是出身，抑或是思維，蘭斯洛特都比嵩星更適合接任首席指揮官的位置。
“現在或許不是我退役的最完美時機，但一定是我唯一能夠找到的，最平安最合適的退役時機。”
囚室內一片死寂。
直到通風口重新吹出風來，蘭斯洛特才恍恍惚惚地回神，有點茫然地朝著淩池點頭道：“我知道了，長官。”
然後她就麻溜地鉆進了淩池的床底。
淩池：？
“你不離開嗎？”
蘭斯洛特可憐巴巴地蜷縮在床底，十分丟臉地解釋到：“我讓人燒了審訊區塊的能源線爬進來的，通風口恢覆吹風，這說明能源線正在恢覆，我要是現在原路出去，會被片成片的……”
越說越小聲。
淩池：“……”
好像感覺到了淩池的無語凝噎，蘭斯洛特努力地給自己辯解了一句：“是皇太子的問題！他回來的太快了！我已經買通了皇衛隊的！”
淩池：“……”
蘭斯洛特接下來就是一些“皇太子不是個好人”“介O壞滴很”“心狠手辣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她甚至還重覆了三遍，提醒淩池一定要註意防備默蘭斯。
淩池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說實話，他倒是感覺皇太子人挺不錯的，飯做得也好吃。
但既然蘭斯洛特這麽說，他還是得多留個心眼。
“草，來的好快！長官！您一定要挺住啊！千萬別讓人發現我在這！”
話音未落，蘭斯洛特就跟地鼠似的，嗖地一聲，就毫無痕跡地縮了回去，四肢死死扒著床底板，收緊胸腹，從外面根本看不出床底藏了人。
幾乎是在淩池回身面對囚室的機械門的同時，整個房間的照明燈光霎時一暗，甜蜜到有些醉人的Omega信息素籠罩悄無聲息地撲到了淩池鼻端。
黑暗當中，俊美的Alpha抱臂，目光如炬，淡淡地直視著眼前空洞的黑暗，冷不丁地本能用舌尖抵了抵頂出的森白犬齒。
一個帶著淡淡委屈的聲音傳來。
“淩閣下，Alpha對著Omega隨便露犬齒，是性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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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默蘭斯很清楚，淩池應該沒睡，至少沒進入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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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陲星域的星域總指揮官，菲爾落斯星系及其附屬星系大公的指定繼承人。
不過，最關鍵的並不是他的大公身份，而是他手中掌握的雄厚能源資產。
菲爾洛斯星系跟帝國的絕大多數貴族封地星系不同，並不在南陲星域，而在西夜星域。
默蘭斯沒有立刻回覆耶羽的消息，只是盯著淩池的睡顏，在出神了幾秒後，最終給耶羽回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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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池像童話裏的小仙女撒落的靈塵似的，影像被揉碎在了默蘭斯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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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池：“……”
不，他並不想套耶羽麻袋。
沒有得到淩池的反應，蘭斯洛特又發散思維到：“長、長官，把耶羽的肚子也搞大，這事光憑我們不太行，我們沒研究Alpha生子技術的技術人員，您還是放棄吧。”
淩池：“……”
啊這……
他自認為跟耶羽雖然對立，但應該是良性競爭，還沒到“我被迫害懷了個來路不明的崽，也得迫害你懷個崽”的程度。
淩池深吸了一口氣，才對蘭斯洛特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們直接放他上赫爾墨斯，讓他發現我懷孕失明的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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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想到，自己做出退役的決定，居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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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一名首席指揮官開始低頭審視自己腳下一路踏碎的屍山血海時，他的指揮生涯就已經完蛋了一半。
“……宣揚出去，這樣我的退役就是必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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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那麽的溫和平靜，但這句話落在蘭斯洛特的耳朵裏，卻絲毫不啻於殲星炮摧枯拉朽直直貫穿星艦的引擎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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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池打斷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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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洛特：“可……”
淩池收起了笑容：“最關鍵的是，我有一種預感，要是我繼續卷進帝國繼承人的鬥爭裏，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會是我的祭日了。”
蘭斯洛特：“皇帝陛下正值壯年……”
淩池的眼神淡然：“帝國歷史上沒有哪一位皇帝，是活到平安老死的。”
蘭斯洛特不說話了。
她是大貴族出身，還沒上學就得先跟著家庭教師學帝國史。
淩池：“我之所以先告訴你，我的這個決定，而不是告訴嵩星，是因為我相信你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
無論是出身，抑或是思維，蘭斯洛特都比嵩星更適合接任首席指揮官的位置。
“現在或許不是我退役的最完美時機，但一定是我唯一能夠找到的，最平安最合適的退役時機。”
囚室內一片死寂。
直到通風口重新吹出風來，蘭斯洛特才恍恍惚惚地回神，有點茫然地朝著淩池點頭道：“我知道了，長官。”
然後她就麻溜地鉆進了淩池的床底。
淩池：？
“你不離開嗎？”
蘭斯洛特可憐巴巴地蜷縮在床底，十分丟臉地解釋到：“我讓人燒了審訊區塊的能源線爬進來的，通風口恢覆吹風，這說明能源線正在恢覆，我要是現在原路出去，會被片成片的……”
越說越小聲。
淩池：“……”
好像感覺到了淩池的無語凝噎，蘭斯洛特努力地給自己辯解了一句：“是皇太子的問題！他回來的太快了！我已經買通了皇衛隊的！”
淩池：“……”
蘭斯洛特接下來就是一些“皇太子不是個好人”“介O壞滴很”“心狠手辣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她甚至還重覆了三遍，提醒淩池一定要註意防備默蘭斯。
淩池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說實話，他倒是感覺皇太子人挺不錯的，飯做得也好吃。
但既然蘭斯洛特這麽說，他還是得多留個心眼。
“草，來的好快！長官！您一定要挺住啊！千萬別讓人發現我在這！”
話音未落，蘭斯洛特就跟地鼠似的，嗖地一聲，就毫無痕跡地縮了回去，四肢死死扒著床底板，收緊胸腹，從外面根本看不出床底藏了人。
幾乎是在淩池回身面對囚室的機械門的同時，整個房間的照明燈光霎時一暗，甜蜜到有些醉人的Omega信息素籠罩悄無聲息地撲到了淩池鼻端。
黑暗當中，俊美的Alpha抱臂，目光如炬，淡淡地直視著眼前空洞的黑暗，冷不丁地本能用舌尖抵了抵頂出的森白犬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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